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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故事分享 | 森·山方逝世一周年特辑(上)光达美术馆 / 2021年03月15日

2019年9月14日,法国著名画家森·山方(sam szafran)在巴黎郊区去世,享年84岁。1934年出生于法国巴黎的一个波兰犹太人家庭,经历了战乱、漂泊、回到巴黎打零工艰苦度日的日子,他在摸索中自学成为当代伟大的具象画家,打破了西方传统的透视法则,系统、理性地挖掘和利用自然视觉的自然透视法的一切可能性。今天,在他逝世一周年之际,让我们用a to z的方式,360度重新认识一下这位画家吧!




森·山方 a to z


森·山方,2005年 ©️martine franck/magnum photos


a - autodidact 自学成才森·山方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在战争的混乱中度过,没有上过学,没有经过正统的绘画培训,14、15岁时在澳大利亚的博物馆看过一些关于英国绘画的书,17岁回到巴黎后,他在市政府开设的晚间素描课报了名,去卢浮宫临摹,给行人写生,就这样自学然后进入了大茂舍学院(grande chaumière)。“因为没有接受过什么法则,我必须得自己创造、凭着经验摸索出法则,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发明了一个新的东西。” 


森·山方、他的母亲和他的祖母,1936年


b - berger 贝尔杰森·山方真正的父族姓氏是berger,原名samuel berger。他的父母都是波兰的正统犹太教徒,在巴黎相遇相恋并于1934年生下了森·山方。经历了战争的混乱、颠沛流离、回巴黎以后食不果腹的艰难生活,1964年森·山方的儿子出生以后,“感觉自己被拯救,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开始以母族姓氏山方(szafran)签署自己的作品。


电影院内

森·山方

纸本木炭

125cm x 95cm

1966


c - cinéma 电影“我在电影中学会怎样观看。” 电影对森·山方来说,是他与艺术的第一次接触,也是他的第一所视觉学校。他4岁时第一次看电影,回巴黎后有好几年他经常去henri langlois的电影资料馆,可以在那从两点一直呆到午夜。电影中画面的剪切,移动,视点的变化,都对他有很大的启发。


森·山方在画室,1978年 ©️布列松


d - dimension 尺寸

对欧洲画布总是有着约定俗成的尺寸的传统,森·山方是不赞同的。“画布有定好的尺寸,这是个问题。我们可以在画材店买到固定的 ‘海景’、’肖像’、’风景画’的不等尺寸。商人们也顺应这种设置好的尺寸,他们按照固定的倍数来做买卖。勃纳尔给出了新的欧亿app的解决方案,他以米为单位买画布,他将画布展开,根据自己的视觉画画,然后再把画裁剪下来。”森·山方不受传统尺寸的限制,一切取决于视觉,晚年更是创作了许多巨幅尺寸的作品。


塞纳街54号的楼梯森·山方绢本水彩、彩铅52.8cm x 37.8cm1992 


e - escalier 楼梯从1967年为诗歌季刊《la délirante》的封面创作第一幅楼梯开始,楼梯就成为了森·山方的圣维克多山,一遍又一遍,以变化无穷的视点出现在不同的画面上。从森·山方的画中,我们很容易发现那里的楼梯景象不是我们平时习惯所看见的。“你应该想象自己能够贴着墙壁慢慢爬上去,像蜘蛛那样,在不可能的、意想不到的角度看楼梯,像蜘蛛那样看。” 打破习惯性的视觉,他把一切都颠倒了过来,把平常立于中心的从中心赶走,把不动的东西引动起来。这样的视觉,让表象如同河流一样自由流动,并把它们一个个连接起来,不断地将它们系紧、缠紧,然后又解开来。“在他的作品里,楼梯不仅仅是引进新型视觉的象征,同时也成为了一种辅助性工具。这些垂直上升、纵向发展的阶梯,正是视觉本身的梯级。当目光扫视物品时,它就是顺着这一级级台阶向上攀援的。”(jean clair)


丽莱特在工作室中森·山方

绢本水彩、色粉
145cm x 94cm

2012


f - feuillage 叶丛玻璃天棚下的植物叶丛是森·山方绘画另一个非常重要的主题。1966年的春天,在里奥佩尔(riopelle)的介绍下,森·山方认识了赵无极。夏天的时候,赵无极将自己的工作室借给森·山方作画,但他在其中完全无法工作。工作室中一颗巨大的龟背竹将他深深地迷住了,一片片叶子在玻璃棚下层层叠叠茂密地铺展开来。“对当时的我来说,要画出它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这种无力感之后变成了某种执念。其实,在这样一个干净整洁明亮的工作室画画,对我来说太虚幻了,我需要我自己的那种混乱。之后我到la besnardière,开始第一批《温室》植物系列绘画。” 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他最近画的也是最大的一幅画,是一幅巨大的叶丛,在我们眼前直接展开,有点像中世纪挂毯上的千朵繁花。这里涉及的是宇宙。一片叶子和一颗星星,一片叶丛和一片星空有什么共同点?秩序,正是希腊人所说的宇宙,也意味着美。最简单的植物在这方面,在结构的发展上,都是具有宇宙秩序的。美也一样,不管是星星还是花朵,叶子中可以流淌着美,就像向着无垠的完美天空。”(jean clair,2014)


贾科梅蒂在巴黎的阿雷西亚街上,亨利·卡蒂埃-布列松摄影,1961


g - giacometti 贾科梅蒂贾科梅蒂与森·山方在1961年的dôme酒吧相遇,森·山方回忆道:“他的魅力让我着迷”。作为一个自学成才,没有过真正老师的画家,贾科梅蒂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森·山方的精神导师。“20世纪六十年代初,我们面对着超现实主义,新立体主义,新具象绘画,美国绘画,抽象表现主义,等等等等......年轻画家们生活在一片完全的混乱中。然而在这一切中,有那么一个人尝试着去画一个无花果,却始终没有成功。他自己是这么说的。事实上,我不认为他没有成功,我认为他是想要追寻绝对。他是一个很好的榜样,但是我,我不想承受那么多。他因此受足了苦,也因此丢了性命。这种执着是令人着迷的,因为它与当时存在,如今仍然存在的任何一种模式都不符合。贾科梅蒂是独特的,是独一无二的,带着一种明显而奇异的独角的感觉,当你们重新去看他那些采访,那jean-marie drot为他拍摄的著名电影时,你们会发现他是如此充满激情。由此,作为一位年轻的画家,我突然感觉自己有权力,逃离那些艺术群体。因为突然就有那么一个特别的人,那人会走出他的画室(作画),会去反复描画同一个脑袋,会问关于存在和存在者的问题,会想要寻回如刚出生的婴儿那样观看事物的方法。对于一个不是太蠢的人来说,这是一堂获益匪浅的课。”

“献给亲爱的老师”,森·山方教布列松素描,1983年 ©️martine franck


h - henri cartier-bresson 亨利·卡蒂埃-布列松

1972年在大皇宫的展览《当代艺术十二年》中,布列松被森·山方那几幅大木炭画所吸引。这位一直想重新开始画素描的摄影师就这样主动上前与画家攀谈起来。两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一直聊到这天的午夜时分,布列松希望森·山方教他画素描,并建议他们以“你”相称,森·山方提出如果能把贾科梅蒂在雨中行走的那张照片送给他他就答应。就这样两人开始了三十年的友谊,年龄的差距(布列松比森·山方大26岁),背景的相异,经历的不同,都没有成为这段友情的障碍。那张贾科梅蒂的照片也被送给了森·山方,事实上三十多年来,布列松一共送了200多张照片给他亲爱的朋友、非正式的素描老师。


贝里尼印刷厂

森·山方

石版画

95cm x 70cm

1972


i - imprimerie bellini 贝里尼印刷厂1972-1975年森·山方和欧亿平台的合作伙伴在rue du faubourg-saint-denis办了一个版画工作室——印刷厂,取名叫“bellini”(贝里尼),为了纪念文艺复兴时期威尼斯画派的贝里尼家族。这也是当时森·山方的画室,因此70年代他有一系列《印刷厂》主题的绘画:金字塔型的玻璃顶棚、体型巨大的印刷机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印刷厂的走廊、储藏室等等。


森·山方在dôme咖啡馆,1954年


j - jobs 工作在成为画家之前,森·山方曾陷入生活的困境。17岁返回巴黎,因为没有受过教育也不认识什么人,食不果腹(差点得坏血病),他只能加入当地的一帮小混混。有一次他去“上班”时,帮派的头头看到他自己装饰的自行车,对他说:“如果我有你这样的才华,我不会当流氓”。森·山方于是开始去学画画,为了谋生,他一边画画一边做各种各样的工作,他给一些艺术家当过模特,给一些恐怖剧院的舞台刷过装饰背景,给建筑学院的学生装车,给犹太人议会跑腿当投递员,甚至还去法医机构的停尸间洗过尸体。


穿着蓝色和服的丽莱特在工作室

森·山方

绢本水彩
145cm x 94cm

2012


k - kimono 和服在龟背竹叶丛系列的作品中,经常出现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女子,那是森·山方的妻子丽莱特。她总是穿着一件红黄白相间的衣服,看起来像和服,其实是伊卡(ikat,纱线扎染布)。另一件蓝白相间的衣服则是真正的和服。椅子为高迪(西班牙建筑师)的作品。


森·山方与丽莱特,亨利·卡蒂埃-布列松摄影,1978


l - lilette 丽莱特丽莱特是森·山方的妻子,两人在1961年的一个晚会上相遇,并在63年结了婚,64年儿子sébastien出生。丽莱特是瑞士人,森·山方因为战争时期被红十字会接济到瑞士,因此对瑞士非常有好感。也是从跟丽莱特结婚以后,他结束了打各种零工的吉普赛生活方式,开始认真投入绘画事业。“她有种能力,可能让我乖乖去工作。” 


森·山方在马拉科夫,2012年 ©️didier gicquel


m - malakoff 马拉科夫

1974年开始,森·山方搬到了巴黎南边的郊区马拉科夫一处废弃的厂棚中,远离潮流与喧嚣。这是他居住和工作的地方,装满了植物、书籍、画布和大盒大盒的色粉棒。一直到他去世,他都“隐居”于此。


楼梯

森·山方

绢本水彩

68.5cm x 85.5cm

1997-1998


n - natural vision 自然视觉森·山方的画经常让我们的视觉感到眩晕,原本静止的东西仿佛都处于不断运动的状态中。就像我们走在光滑的地板上,一不小心滑了一下,突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左右上下似乎都错了位。然而,在这一刹那,眼光却一下变得纯洁起来。有趣的是,初生婴儿看世界也是反着看的,那本是很自然的事情,直到以后在大人的教育下才慢慢纠正过来。森·山方既没有选择古老的焦点透视的视觉空间模式,也没有选择仍具有很强的时代性的现代平面空间模式,他拒绝这两种专制的习惯性视觉模式。像他尊崇的贾科梅蒂那样,他坚持绘画中的纯粹视觉,“回归自然视觉”, 即在没有先决条件的前提下,眼睛在看东西时究竟看见了些什么。但他并没有重蹈贾科梅蒂的覆辙,如果贾科梅蒂建立的是一种集结性的空间、实的空间,那么森·山方建立的空间却首先是打破集结性的空间,让空间钻进它的中心,把实赶走。像贝壳一样,这种螺旋形结构,在高度上发展,在宽度上展开,视觉顺着一级级台阶向上攀沿。“从古至今,尚没有任何画家能像森·山方这样系统性地、或者说是理性地挖掘和利用自然视觉的自然透视法的一切可能性。从某种程度来说,森·山方搞的是一场哥白尼式的视觉革命。”(jean clair)


(未完待续)


参考资料:

la délirante, paris, musée national d’art moderne, centre georges-pompidou, 1982.

james lord, un regard sur szafran, galerie claude bernard, paris, 1987.

jean clair, sam szafran, skira, genève, 1996.

司徒立、金观涛,《当代艺术危机与具象表现绘画》,香港中文大学出版社,香港,1999.

jean clair, 《quatre thèmes dans l’œuvre de szafran》 et 《entretien avec sam szafran》, la nouvelle revue française, paris, n. 552, 2000.

daniel marchesseau, henri cartier-bresson - collection sam, lilette et sébastien szafran, fondation pierre gianadda, martigny, 2005.

daniel marchesseau, le pavillon szafran, fondation pierre gianadda, martigny, 2006.

daniel marchesseau, sam szafran - 50 ans de peinture, fondation pierre gianadda, martigny, 2013.

sam szafran, galerie claude bernard, paris, 2014.

sam szafran: ni dieu ni maitre, film by antoine cretton, 2013, 45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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